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熾音

八個人都覺得很合理。

除了秦隨然,他手裏握著手機,坐立不安。

找了個借口跑了,到門口,夜晚的風也帶著獨屬於夏日的那份熱。

他撥通了電話。

景宿雨的手機一直沒有靜音,聽到聲音她的視線落到手機上,看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。

她按了接通,“怎麽了?”

秦隨然的聲音混著風聲,貌似還有小孩的哭聲,“你和祝夏是高中同學?”

景宿雨嗯了聲,浴室的水聲還沒停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事兒。”門口又來人了,秦隨然走遠了點,“都知道了,對你來說有影響嗎?”

“都知道了?”景宿雨在疑惑這個都字,按理說不應該,“不是就你們和楓葉樂隊幾個人知道?”

“早晚有一天都會知道,對你有影響嗎?”秦隨然問。

景宿雨沒說話,她又陷入了思考中。

手機被祝夏拿走,“沒有。”,她把手機又放回景宿雨的手裏,走到床的另一邊擦頭發。

景宿雨這才回過神,覺得剛才挺不真實,“不會,我們有真實力,而且到時候我不會連累你們。”

“連累個屁。”秦隨然聽到也不太高興,“我在乎的是這個嗎?我們是朋友,我們都認識五年了,快六年了,你以為我在乎的是什麽,我是擔心你。”

“我也擔心你們。”景宿雨嘆了口氣,“你們對我都很重要。”

秦隨然聽到這句話氣也消了,“有你這句就夠了。”

“不夠。”景宿雨在電話那頭搖了下頭,網上的輿論不會停歇,“你們放心。”

秦隨然也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,火氣又上來了,他盡量平靜,“放心什麽啊,放心,你還是好好做音樂吧,音樂瘋子,掛了,我飯還沒吃完。”

景宿雨才剛發出一個音節,電話就掛斷了,她看著手機界面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
聽到手機掛斷的聲音,祝夏才回頭看她,“景宿雨,吹風機呢?”

景宿雨從抽屜裏拿出來,遞給她,“湊合用。”

祝夏聽到這個還以為又是什麽老舊古董呢,但是又覺得吹風機她還是買的起的吧。

她接過吹風機,不舊不新的,倒是還不錯。

吹風機插上電,開始運作。

景宿雨手指落在鍵盤上,不知道該發點什麽。

秦隨然也回到了包間,裏面異常安靜。

華棋醫聽到動靜問:“你給她點電話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秦隨然直接否認,“吃飯吧,別聊這個,他們是校友有什麽稀奇的,圈內是校友的人多了去了。”

秦隨然想起來剛才祝夏那句,“沒有。”

剛才太著急,都忘記了震驚,他想過她們兩個

人的關系不一般,但是這也太不一般了吧。

雖然他仍然不知道這兩個是朋友還是女朋友。

祝夏關上了吹風機,“我們可以不官宣。”

景宿雨根本沒想到這茬,“還要官宣?”

祝夏皺眉,“什麽意思?”

她要怎麽說,說她根本沒想到這兒,“會影響你的事業。”

祝夏想了想,她平時不開演唱會,不演戲,不直播,甚至很少發視頻,不參加綜藝節目,這是她第一次上綜藝節目,也是最後一次。

“我的事業有什麽好被影響的?”

好像根本沒有。

“你的事業會,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,這很正常,所以我已經想好了。”

景宿雨抓了下頭發。

祝夏表情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極其平淡的,沒什麽起伏,仿佛置身於世外,什麽都和她無關,現在也是這樣。

“我們覆合了。”語氣也是極其平淡。

“是。”景宿雨停頓了下,像是在思考,最後沒有想出來結果。

祝夏直接將吹風機收到她那邊的抽屜裏,“嗯,早點睡。”

祝夏把窗簾拉上。

景宿雨聽到聲音沒有做出什麽反應,等到祝夏躺下才說,“我還沒洗澡…”

祝夏一只手撐著頭,“那現在去。”

景宿雨起身拿著東西離開房間,順便把門帶上了。

祝夏:“……”

祝夏睡覺前都會確認一下有沒有給她發消息。

她手機常年靜音,也沒別的原因,就是喜歡。

況且她手機裏關系還不錯的人屈指可數,平時給她發消息的也就這麽幾個。

剛想關上手機,一通電話打過來。

祝夏猶豫了會兒,還是決定接通,“餵,有事?”

“我和你爸離婚了。”夏葉說。

祝夏並不感興趣,她在接到祝安遠那通電話時就要有預感,即使沒猜到,她也不敢興趣。

她說了句,“恭喜。”過了會兒又說,“財產怎麽分?”

“我有他出軌的證據,他肯定撈不到什麽好處。”夏葉的聲音毫無起伏,和她在公司開會,訓員工的語氣差不多。

祝夏不喜歡這種語氣,但是一想她們兩個可能也算是陌生人,“挺好的。”

祝安遠的公司倒了,兩個人也分開了挺多年,感情是真的一點沒有,甚至是負數。

夏葉估計早就做好準備了。

夏葉又說,“沒起訴,他別無選擇,簽了離婚協議我們就去民政局了,等離婚冷靜期過了後就能拿到離婚證。”

“嗯。”祝夏以前還以為夏葉很快就會解決掉問題,和祝安遠離婚,但是並沒有,看來他們之前的利益牽扯還挺覆雜,不過無論如何,祝夏安遠也算是受到他應有的報應了。

祝夏又說了一遍恭喜,“我是認真的,恭喜你。”雖說兩人關系陌生,但是她確實由衷的恭喜她,恭喜夏葉和那個人渣沒有一點瓜葛了。

對面楞了很久,聽筒過了很久沒有傳出聲音,“謝謝。”

“不用謝,我還有事,先掛了。”祝夏的手指剛要按下掛斷。

夏葉就出聲了,“等一下。”很著急的感覺。

祝夏的手指就懸在掛斷按鍵上,“怎麽了,還有事?”

夏葉說完這三個字後,就沒有再繼續說話。

祝夏沒有掛斷,她很少見夏葉有情緒起伏這麽大的時候,她隱約覺得夏葉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。

過了很久,夏葉才開口,“景宿雨。”

祝夏並不想聽這個,“什麽意思?你當年和她說什麽了?”

這麽多年,祝夏一直都很想知道,想知道夏葉當年說了什麽,才讓景宿雨走的這麽幹脆,只留下了一張紙條,讓她一直在回避。

“對不起。”夏葉並不是想明白了,而是她撐不住了,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差到了極點。

當年,夏葉計算好了時間就走到了祝夏住的那個房子前。

像她這種人,搞出一把鑰匙並不難,她手機拿著那把鑰匙,笑了下,像是在笑景宿雨的不自量力,她敲響了房門。

景宿雨聽到聲音楞了下,她直覺不可能是祝夏,但是也並不難想到。

祝夏的父母很容易就能查到祝夏身邊的人,甚至可以知道她的隱私。

景宿雨知道她躲不過去,也想知道祝夏的父母會說些什麽,她走到門前,深吸一口氣,還是打開了那扇門。

門外很黑,夏葉當時就現在門口,嘴角帶著笑,“景宿雨?”

疑問的語氣,但是夏葉知道她就是。

景宿雨面色平靜,“是我,您是?”

景宿雨也知道她是誰,但是裝作不知道。

“我是祝夏的媽媽,我叫夏葉。”她走進來就開始打量這個房間,“她就住這兒?”

景宿雨關上門,覺得很好笑,“她已經在這裏住三年了,高一一直到現在。”

夏葉當然不知道,這三年她很少回家,也從來沒有關心過祝夏,即使她知道祝夏的房間已經空了,也沒有發消息問她在哪裏。

夏葉很自然地就坐到椅子上,“坐。”

景宿雨坐在她的對面,還是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
夏葉沒有喝,“祝夏要去國外。”她擡頭看景宿雨。

“她不想去。”景宿雨對上她的視線,輕蔑地笑了笑。

“她會後悔。”夏葉也笑了笑。

“你不是她,你也不了解她,你怎麽知道。”景宿雨覺得是否去國外留學,要祝夏排除一切,自己決定。

夏葉還是笑著,“她不去國外,她就沒有辦法繼續學習音樂。”

景宿雨楞住了。

夏葉看著她的這副表情心情很好,“她從來沒有和你說過吧,她從小就學習鋼琴,可是她沒有報考國內的音樂學院,是因為她沒有能力上嗎?不是,是因為你,她想陪著你,你報考的大學是心城大學,而央音在北京,心城也有不錯的音樂學院,但是祝夏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去,因為你,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。”

景宿雨的全身都在抖,祝夏從來沒有說過,沒有說過自己會鋼琴,沒有說過自己喜歡音樂。

在一個春天,溫和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,她問,“你有沒有什麽心儀的大學?”

她當時想了想,“音樂學院吧。”

祝夏笑了笑,是和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,“那一起。”

她當時還不理解祝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,現在想明白了。

夏葉:“需要我給你看看祝夏拿獎的照片嗎?我這裏還有她八歲時的視頻,從那時起她就一直想去央音。”

景宿雨心裏的弦徹底斷了。

夏葉依舊沒有停下,“而她為了你放棄了,你只會拖累她。”

她拿出一疊錢,“我知道你的生活還挺困難的,這筆錢是給你的,付完學費,好好生活。”

夏葉說完就離開了這裏。

景宿雨想給祝夏打電話確認一下,只是沒有意義了,無論如何,她都會拖累祝夏。

她看著那疊錢只拿走了一點,她自己這些年也一直在攢錢,暑假寒假也會出去打工,大學學費肯定是能交上,交了大學學費後她連租房子的錢也拿不出來。

所以她只拿了一點,能夠支撐她度過八月這一個月的錢。

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,隨便一收拾就可以離開,她看著桌子上的錄取通知書,放進包裏,離開了這裏。

她是舍不得,但是她必須離開。

祝夏聽完,指甲已經陷進掌心中,“我為什麽不繼續彈鋼琴你心裏不明白嗎?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。”

景宿雨一只手扶著浴室的墻壁,又陷入了回憶中。

夏葉:“對不起,祝夏,我只是……”

“我沒有什麽遺憾,鋼琴從來不是我人生中的唯一選擇,也不是必須選擇。”祝夏掛斷了電話。

臥室門打開,景宿雨走了進來,“沒睡?”

“沒。”祝夏看著她。

景宿雨坐在床邊,“這麽看著我幹嘛?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景宿雨一楞,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說,“你把我的東西弄壞了?”

祝夏知道景宿雨是什麽意思,但是她笑不出來,“不是。”

“那是為什麽?”

“景宿雨,我不彈鋼琴是因為我在逃避,逃避我的母親,我不想按她為我制定的人生軌跡活著。即使我不彈鋼琴,不去音樂學院,我依舊會寫歌,這並不是因為你,我才沒有去音樂學院。至於八歲的那個視頻,是夏葉她從小給我灌輸的思想,我從前一直以為我的人生只有這一個選擇,其實並不是的,我不會後悔,你不會拖累我,我一直知道我在做什麽,我不是沖動的人,會為了愛情放棄我的夢想或者別的什麽,如果我決定去國外也不會和你分手,而她來找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離開,讓我心甘情願地去國外,因為她知道她現在無法控制我,強制性地讓我離開這裏,我不是當年的我了,在遇到你之前就是,不然我不會搬出來住。所以景宿雨對不起,我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她當年和你說了什麽,也沒有給你打過一次電話。”祝夏的心很痛,然後就是後悔,如果當時她不停地給景宿雨打電話,她一定會接的,如果把誤會解除了,就不會有分別的六年。

景宿雨知道祝夏應該是全部知道了,那些壓在心中的悲傷,在此刻全部湧了上來。

她還是笑,笑的很苦澀,“不用道歉,是我的問題,祝夏,對不起。”

她的眼淚掉在手上,很燙,也很苦。

那些話困住了景宿雨很多年,她一直沒有勇氣,沒有勇氣再相逢。

那些愛,解了環,隨著風,破開了枷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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